第807章 折戟 都是误会
张秀芳走到王媒婆面前还不等王媒婆堆起笑容问“聊得咋样”,就先平静地、但语气不容置疑地说:“王婶儿,麻烦您了,我跟阎解成同志不合適,他家条件太好,我家负担重,高攀不起,我先回去了。”
说完,微微鞠了一躬,也不管王媒婆瞬间僵住的笑容和满肚子疑问,转身就走。
王媒婆完全懵了。
看著张秀芳决绝的背影,又看看阎解成早已骑车消失的方向,一时间呆若木鸡,不知所云。
但很快,王媒婆立马回过神来。
顿时,一股邪火“噌”地窜上脑门!
“阎解成!”
“这个阎老西的儿子,他哪来的脸嫌弃人家条件不好!”
阎家和张家家境差不多,阎解成哪来的脸嫌弃人家!
她费心巴力牵线搭桥,张家那边她也拍了胸脯说阎家条件不错、小伙子实诚,结果呢?
阎解成给她来了这么一出!
这不是打她的脸,拆她的招牌吗?
王媒婆气得浑身哆嗦,脸涨成了猪肝色,咬牙切齿地低吼:“好你个阎解成!好你个阎老西!敢耍我王婆子!咱们走著瞧!”
她怒气冲冲地也离开了公园,直奔四合院。
阎解成骑著自行车,一路叮噹作响,心里乱糟糟的。
原以为张秀芳是独生女,能强强联合,没想到她竟然不是独生女就算了。
关键,她还得补贴家里不少钱,那她娶了又有什么用。
“这个王媒婆也真是的!情况都不打听清楚就约上,什么人啊!”
阎解成对於王媒婆的安排颇有微词,自然离开的时候,也就不待见她。
此时,阎家都翘首以盼,等待著好消息。
三大妈在门口张望了无数次,嘴巴时不时地嘟囔:“也不知道成没成?”
阎埠贵也心神不寧地拨弄著他的宝贝算盘。
忽的,听到熟悉的自行车声音,下一刻就见阎解成推著车进院。
三大妈立刻迎上去:“解成!怎么样?姑娘咋样?”
阎埠贵也放下算盘,三小只也走出来看著。
阎解成无奈摇摇头:“嗨!別提了!”
“怎么回事?”三大妈追问道。
“回家说。”
一家子在家,还把门给关上。
“一开始还好好的,那张秀芳也挺好的.......”阎解成三言两句就把相亲初始的情况说清。
顿时让三大妈更加疑惑不解:“这姑娘挺好的呀,怎么不行了呢?”
三小只也同样不解。
阎埠贵却喝道:“別说话,听解成说,要是能成,解成怎么会不行。”
阎埠贵发话了,一家子都闭嘴不说。
终於,阎解成说到重点。
“那个王媒婆王媒婆压根没说实话!这姑娘根本不是什么独生女!家里还有两个弟弟!一个高中一个初中!”
“她有俩弟弟就算了,关键她挣来的钱大部分都用在家里上了!”
这意味著张秀芳手里没多少钱!
这对阎解成来说,是最沉重的打击,他过够了惨日子!
而阎埠贵一听“两个弟弟”,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,算盘珠子在心里啪作响:两个半大小子,吃死老子!这得贴补多少年?多少钱!
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。
张秀芳嫁进来不仅不帮衬著他俩的小家,反而还要补贴回娘家,这娶了又有何用?
三大妈也一脸失望:“唉,王媒婆这...这不坑人嘛!有俩弟弟也不早说!
那...那就算了!咱解成现在条件好著呢!总能找到更好的!”
夫妻俩迅速达成了共识:这门亲事,黄得好!
就在阎家三口刚鬆口气,甚至开始盘算下一个相亲对象时,院门口炸响了一声惊雷般的怒骂:“阎埠贵!阎解成!你们爷俩给我滚出来!”
王媒婆如同一头髮怒的雌狮,叉著腰站在前院当间,脸上怒意勃发,声音响得半个院子都能听见。
她可不管什么三大爷的面子,她王婆子在这片儿保媒拉縴几十年,还没被人这么耍过!
“好你个阎老西!好你个阎解成!你们爷俩真是打得好算盘啊!”
王媒婆指著闻声出来的阎埠贵和阎解成,唾沫星子横飞。
“我王婆子费心巴力,给你们家老大寻摸个正经好姑娘!人张家姑娘老实本分,能干活能吃苦,哪点配不上你们阎家了?”
“啊?!”
她猛地一指脸色发白的阎解成:“还有你阎解成,人姑娘好歹跟我说了话,你骑上车撂脸子走人?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一句?”
“你当你自己是谁啊?金疙瘩啊?!”
越骂,王媒婆越是怒不可遏!
阎解成是哪来的脸嫌弃人家的家境的,你阎家的家境也好不到哪里去!
“我告诉你阎解成!”王媒婆的声音又拔高了一个调门,充满了鄙夷。
“你以为你还清了那四百块,你就真成人物了?你还嫌弃人家条件不好!你条件能好到哪里去!”
王媒婆的嘴像刀子一样,句句戳在阎解成最痛的伤疤上。
“人家姑娘清清白白一工人,被你嫌弃得像什么似的,头也不回地就走了!”
“我王婆子的脸,今儿算是让你们阎家给丟尽了!你们老阎家,就这德性!
活该你阎解成打光棍!”
阎解成脸色铁青,嘴唇哆嗦著,想反驳,却被王媒婆的气势和揭露的事实噎得说不出话。
邻里邻居闻言,纷纷都赶了过来看热闹。
一个两个看著阎家和王媒婆爭吵。
三大妈在一旁急得直跺脚,想劝又不敢上前。
阎埠贵终於憋出一句:“王...王媒婆,你...你消消气,有话好说...”
“好说?我跟你们阎家没什么好说的!”王媒婆啐了一口。
“我告诉你们,这事儿没完!你们阎家,以后甭想我再登门!我王婆子把话撂这儿,就你阎解成这挑三拣四的德性,我看你能找个什么样的天仙!”
说完,王媒婆狠狠瞪了阎解成一眼。
被这么一说,阎解成的脾气也上来了。
“好啊!正好我也懒得找你!干了几十年了红娘,越干越差,连人的情况都故意不说全。”
“我看你就只想著挣钱,不管两家好坏,就是离了婚也不管你的事!”
“就你这样的,我嫌弃你坏了我的婚姻大事!”
听到阎解成如此詆毁她的口碑,王媒婆气得浑身筛糠似的抖,双眼瞪得像铜铃,几乎要喷出火来。
“阎!解!成!你......你个王八犊子!你放什么屁!老娘在这片保媒拉縴几十年,靠的就是实诚!”
“谁不知道我王婆子办事最是丁是丁卯是卯?红口白牙,有一说一!
你......你敢往我招牌上泼脏水?你这是要砸我吃饭的锅啊!”
王媒婆既是怒不可遏,又是恐慌。
媒人这行当,名声就是命根子,一旦坐实了她“故意隱瞒”、“不实诚”、“两头骗”的罪名,他几十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信誉就彻底毁了!
以后谁还敢找她?
这比阎解成甩脸子走人、打她脸面更让她无法忍受,简直是刨她的祖坟,断她的生路!
“污衊?我污衊你什么了?事实摆在眼前!”阎解成也豁出去了,今天必须把这理掰扯清楚,不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了。
“我问你!那张秀芳,她是不是有两个弟弟?一个高中一个初中!正念书的半大小子,吃死老子的年纪!这事跟我们阎家说过一个字没有?啊?”
“两...两个弟弟?”王媒婆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,又意识到自己好像还真没说这个事。
王媒婆回忆起了之前上门,当时张妈对自己闺女大夸特夸,她见过了张秀芳,確实有张妈说的七八分。
当时她的心思都在张秀芳身上,对於那两个弟弟不是怎么在意。
但这个事算什么,他阎家也有阎解放、阎解成在读书,又好到哪里去了?
“是!我是没说,这事是我糊涂了。”王媒婆也是敢作敢当,直接应承下。
但紧接著话锋一转。
“但是!她俩弟弟读书怎么啦?你阎解成不也有两个弟弟在读书,比人姑娘家好到哪里去了!”
阎解成却反道:“是,我也有两个弟弟在读书,也好不到哪里去,但是你王媒婆没说这事,那就是故意隱瞒!”
“还是说,您觉得这不算事儿,故意瞒著我们阎家,就为了撮合成这门亲,好拿您那份谢媒礼?”
这事,可大可小。
但现在,就是大事。
“你!”这回,轮到王媒婆心虚,当媒婆的可以避重就轻,但是不能不报、
谎报、乱报。
这一点確实是她不对。
眼瞅著围观眾人窃窃私语,她急了!慌了!
在一旁见识两人交锋的阎埠贵,看到王媒婆一阵白、一阵红的脸。
虽然这事王媒婆做的不对,但毕竟事关阎解成的婚姻大事,再闹下去,真把这王媒婆彻底得罪死了。
以后阎家其他人想说亲,怕是也难上加难。
这王媒婆在附近几条胡同的影响力,不可小覷。
矛盾闹大了,对双方都没有好处。
咳咳!
一声轻咳,立马吸引了两人的注意。
“解成!怎么跟王婶儿说话呢?没大没小!”
阎埠贵给了阎解成一个眼神,顿时让他不得不息鼓偃旗。
“王媒婆,消消气,咱们进屋说。”
“解放、解旷你们看著门。”
王媒婆正愁没有一个台阶下,见此二话不说率先进屋。
嘭!!!
房门关上,但这却止不住大家的窃窃私语。
屋里。
没了外人,有些话方便说。
“没错,她俩弟弟的事......是我不对。”
王媒婆直接承认是她工作没做好,没把张秀芳的弟弟的说清楚。
但態度依旧强硬:“但,她俩弟弟算不得啥事,犯不著在这事上多谈,她家跟你阎家差不多。”
阎解成点点头:“是,她俩弟弟確实不算啥,但张秀芳的工资你可知道怎么使?”
“她挣的工资,是不是大部分都填补家里,她手里头没啥钱,这事您跟我们说过吗?!这才是重中之重!”
这句话像一道闪电,彻底劈开了王媒婆眼前的迷雾。
一切的矛盾都在这。
她也没想到,竟然是这个事。
王媒婆原以为张秀芳有工作,自己手里头应该有不少钱,但没想到竟然大部分都补贴给家里。
这要是娶进门,是不是连他阎解成的钱也要补贴给娘家?
难怪阎解成这么生气,想来是他以为王媒婆是刻意隱瞒,坑骗他们阎家,才导致了相亲时的拂袖而去和此刻针锋相对的指责。
她不知道阎解成在打张秀芳的存款主意。
但就张秀芳补贴娘家这事上,確实是她做的不对,没打探清楚。
王媒婆嘴唇翕动,想说什么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尷尬和理亏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阎解成见王媒婆沉默不语,猜到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。
“王媒婆,您吶,是热心肠,想著给解成介绍好姑娘,至於人姑娘,听解成刚才的口气,本身是没得挑,勤快、本分,对吧解成?”
阎解成不情愿地哼了一声。
“您肯定也是一片好心,觉得姑娘好,旁的细枝末节就没太在意,或者说,张家那边可能也没跟您掰扯得那么清楚明白。毕竟嘛,”
阎埠贵话锋一转。
“这过日子,柴米油盐酱醋茶,各家的难处,不足为外人道也。”
“张家有两个半大小子在读书,得吃好,负担重,姑娘心善,顾家,补贴点,这在张家看来是常情,对不对?”
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。
既点明了王媒婆的疏忽,又替她找了台阶下,还顺带捧了一下张秀芳的人品。
让王媒婆听著心里稍微舒坦了些,但那份愧疚感却更重了。
也对张家更是生气,为什么张家不把这事说清楚,害得她丟脸。
阎埠贵嘆了口气,拍了拍阎解成的肩膀,又看向王媒婆:“可王大姐,您也得体谅体谅我们解成,您是知道的,这两年为了那四百块钱的债,勒紧裤腰带,一分钱恨不得掰成八瓣,那是真穷怕了!”
“现在好不容易缓过点劲儿来,解成这心里头啊,就想著找个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的,两口子劲儿往一处使,把自个儿的小家经营好,別再被拖累得喘不过气。”
“这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绳”啊!所以一听那姑娘负担这么重,还贴补不少,解成这孩子是又急又怕,以为您没把实底交给我们,这才失了分寸,说话衝撞了您。”
这一番话下去,王媒婆彻底是心服口服,愧疚感更甚。
“是我......是我王婆子做事不够周全!光想著姑娘是个能过日子的好姑娘,却......却没把人家家里的底细。”
“这是我这媒人当得失职了!”
承认错误虽然丟脸,但总比被坐实“故意隱瞒”的罪名强。
阎埠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!
“王大姐,您这是说的哪里话!言重了,言重了!咱们都是为了孩子好,谁也不想看到今天这局面不是?误会,纯属误会!”
“解成刚才说话也冲了点,你別往心里去,他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.
”
气氛缓和了下来。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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